上一回結尾說的話,統統收回。

帶這隻五短身材的生物出門狩獵,簡直是一大失策。一路上,她捅出的摟子不計其數,怕冷又怕熱腳又短;早上喊冷就跟著黏在他身上,喊熱的時候就拼命玩水,怕跟不上自已的步伐還死命抓住衣服的後擺,有一次還差點上演裸奔戲碼,而她,居然不是不好意思快拉掉他的衣服,而是沒有半裸的美型男給她看,這也是這幾天相處下來的結論,她,很愛看美型男,類型最好像他這款,血玉那款她就說太娘。除此之外,她更愛和熱帶搶紅石吃,自從被她發現熱帶吃的東西帶著微甜水果香時,她就不時伸手偷摸袋裡的偷吃,吃到連熱帶都氣跳跳地想衝入袋裡悍衛自已食物的主權,偏偏又不敢造次。帶著小宇子出門到現在,他們已經走了七天,七天的路程居然只有翻過一個山頭,連下個村落也沒看到,如果照他平常的速度,可能已經趕到血妖居住的城鎮了,而眼下毫無自覺還是繼續拖拖拉拉的人,又伸出肥肥的小手伸入袋中摸糖吃了!

一掌拍掉小宇子又想摸進袋子的肥手,惡狠狠的視線再度殺去。吃痛的吃了一擊,小宇子扁著嘴但也不把手伸出來,照舊在裡頭掏了幾下才拉出自已的胖手。

「找的還開心吧?」皮笑肉不笑,身上總算少了一個重量的焚義諷刺地開口,側過頭看著實際身高其實還是有到他胸口的小宇子。

「沒有了,只剩不可口的木頭。」

「什麼?沒了!」嚇了好大一跳,他記得出門前才把包包裡的口袋填滿,少說也有幾十顆,怎麼算都夠熱帶吃上一個月,她居然說沒了?拉起背在身側的背包一看,傻眼,原本應當鼓鼓裝滿紅石的內袋,只剩一些碎渣渣了。至於那個一臉可惜的傢伙,卻趁他翻找的同時抱過熱帶玩耍,手中還不知從哪來兩顆碩果僅存的紅石,一人一獸就這麼吃了起來。

火爆脾氣正要發作的同時,一陣令焚義和熱帶感覺不快的戰憟感突然朝他們撲來,拉過一旁還不知發生何事的小宇子,警覺地盯著四周。被小宇子抱在懷裡的熱帶,也像受驚的貓弓起背,長長的耳朵豎直了起來。

看著身旁一人一獸的反應,小宇子再傻也玩過數不清的遊戲,這種情況她當然也不陌生,只是從沒看過真正打鬥場面的她,實在很難緊張的起來。

「焚義,怎麼了?」

「有魔人接近。」

發現對方數量眾多,焚義拉著小宇子就往樹林衝,被拉著跑邊回頭看所謂的魔人究竟是生的什麼模樣的小宇子,這一看差點被嚇掉三魂七魄,一個個張著眼盆大口、揮著巨大無比的爪子的生物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朝他們狂奔而來,原先應該還距離兩百公尺遠的他們,在下一刻就和狂奔中的他們相差十來公尺。

「焚義,他們快追到我們了!」從來不知道自已也可以跑這麼快的小宇子不忘提醒前頭拉著她狂奔的焚義。

「什麼?!」回頭一看,果然,帶頭的魔人快接近他們了。

瞬間停腳,將抓在手中的小宇子往後一甩,回身抽出大刀,朝魔人們砍去。

兇狠的破風裂開斬刀氣在焚義揮刀後立即發出,縱橫的無形刀氣在劃過魔人的身軀時,原本還在奔跑的魔人瞬間斷成兩截,噴灑出半月形的墨綠色汁液後倒地,而後頭的魔人也因這幕停下腳步,瞪著眼前恨之入骨的獵魔人。

「怎麼?不繼續上?」嘴角扯出一個惡意的笑容,焚義心底有點訝異這群魔人居然在看到同類被誅殺後,不是爭先恐後的撲上來準備撕裂他,而是停在原地。

「嘶…」吐出一串不滿的低嗚,十來隻的魔人同時彎下身子、伸長爪子,在地上抓出一道令人發麻的爪痕。

早就看慣這種場面的焚義,握緊手中的大刀往前跨進一大步,再次使出破風裂空斬劈向魔人們,兩隻閃避不及的當場被劈成對半。

很刻意地慢慢殺,就是等著他們一湧而上的焚義,果然,再看到兩隻同類又慘死他的刀下,其餘的魔人耐不住出發前合魔的交待,張大嘴就朝焚義撲去。

一看魔人們有動作,焚義隨即大喝一聲,「等你們很久了。」將手中的大刀反轉插入土中,轉瞬間在手中劃出方裂陣式朝魔人攻擊而去。

方型的陣式在抵達魔人面前幻化成絲絲的細線,每條細線瞬間成了殺人的利器,將魔人們切成一塊塊小小的肉塊,藉著陽光的照射,就見細線上仍滴著令人噁心的綠色汁液。

陣式掃過的地方,魔人無一倖免,除了某隻在攻擊範圍外的魔人只缺了條手臂,用未受傷的手臂摀住不停留著血的斷臂,依然沒有受了重傷打算撤退,反而是用充滿令人猜不透的綠色瞳仁直瞪著焚義。

拔起刀,焚義一步步的踩過滿地的屍體,任由刀痕劃過早已肢離破碎的屍塊,眼中沒有半點仁慈。

當焚義走到離他三步之遙時,他突然往斷臂的地方用力扯下一大塊肉和血,往焚義甩去。

第一次看到這種攻擊,焚義也是愣了一下,長年的狩獵本能還是自動側身閃過那團血肉,但身後的長袍卻避不掉的被潑上,一陣煙幕立即升起,長袍在瞬間化成一團爛泥。

瞇起細長漂亮的雙眼,焚義看著被融爛的長袍後擺,心中微微感到不安。魔人的血液只帶有劇毒,但眼前這隻的血,似乎還帶著強烈腐蝕性,是為了對付他們黑魔才刻意演化成這樣?還是說,這是人為的?

決定把這個問題先擺著,把眼前的麻煩先解決的焚義,放下大刀趁隙在手中劃好陣式,一記漂亮的後翻閃過魔人再一次甩來的血肉,順便將手中的陣式放出,下一秒,冰凍的魔人就成型在兩人面前。

撿起方才丟下的大刀,直抵著魔人的頸間,不服輸的眼神仍在冰魄中直瞪著焚義,他看著被冰魄吸出近黑色的血氣和漸翻白眼的魔人,轉過刀身用刀柄敲下一角冰封血氣放入隨身攜帶的小瓶子內,再舉腳踹倒他。清脆的碎裂聲傳來,魔人瞬間成了一地屍塊。回首一看遍地的屍首,焚義無言地走向小宇子。

近兩季來,魔人的攻擊舉動越來越明顯,無論是攻擊血妖村落或是直襲正在狩獵的黑魔,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但試探的成份居高,特別是在他們確定有幾隻合魔出沒的這時,時機實在敏感的令人心驚。

站在樹林間看著焚義迅速的解決那十來隻的魔人,小宇子抱著熱帶的手就不自覺的顫抖,滿地的血腥和慘不忍賭的屍首刺激著小宇子的神經,就算平常玩的遊戲是那樣的鮮血淋漓、那樣的暴力,但從沒在現實中看過這等殺戮的她,在一陣又一陣止不住的反胃感湧上來的同時,她放掉熱帶,蹲下身將方才吃進去的食物在轉瞬間全貢獻給大地。

平靜的看著小宇子吐光了胃裡的食物還頻頻嘔出難聞的胃酸,焚義走至她身後拍拍她的背,終於,她總算是吐光所有能吐的東西,他才從袋中摸出清水瓶,遞給她,「漱潄口。」

接過水瓶,將口中難聞的氣味稍稍沖淡後,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從小宇子的臉上落入土壤中。

被小宇子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的焚義,轉過她的臉龐,只見那張平時愛跟他吵吵鬧鬧的臉上掛著兩串眼淚,扁著嘴直瞪著他,「怎麼了?」

小宇子不開口,只是安靜地盯著他看。

看到小宇子這種反常的模樣,焚義嘆口氣也知道她是怎麼了。雖然只相處短短的七天,但這傢伙的思考模式真的很容易讓人理解,越是無聊的小事她越是喜歡掛在嘴上亂哈啦,越是重要的事她就越愛悶在心裡,而現下這狀況就是如此。

「妳在怪我殺了他們。」肯定句,他非常清楚她的想法。

「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殺他們?」

「妳也看見了,我不殺他們,下一刻被殺的就是我們。」拉起小宇子指向剛剛成了戰場的空地,焚義直接點出事實。

「就算是這樣,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殘忍?」血淋淋的畫面讓她不忍卒賭,薄薄的霧氣又在眼眶裡凝聚。

「這就是次世元的世界,從世界真理毀滅的那天,這裡的人類就成了那副模樣,他們只為了最基本的生物機能而生存下去;而我們為了生存,也只能這麼做。弱肉強食,這是定理啊!」硬是要把道理灌給小宇子知道,焚義抓著她的雙肩大吼。雖然時機太早,但事實擺在眼前也只有叫她接受。

「他們是人類,也是我的同類,你居然就這麼簡單地殺了他們,你怎麼可以這樣?」拒絕焚義的解釋,她不能理解他的說法。

「這不是地球,不是妳熟悉的世界。魔人不是妳的同類,他們只是一群被食物所驅動的生物,在這,殘酷只是一種活下去的手段,妳懂不懂?」

抬起頭直皺著眉頭,小宇子看著焚義漂亮的臉蛋,心中其實也知道焚義說的的確沒有錯,假若剛剛焚義心軟不殺他們,他們兩人就會成了魔人的晚餐,只是這場殺戮來的太快太急,她根本還沒辦法準備就得面對這種場面,叫她一個平凡人怎能快速接受。「哇」的一聲,小宇子抱住焚義的腰,將圓臉埋進他的胸膛用力地大哭。

第一次沒有想推開她的打算,焚義伸出雙手緊緊環抱住這個認識以來哭的真切的人類,深深的覺得,次世元的殘酷讓他痛恨,只因為眼前這個小女人,怎樣都是適合咧著一張大大的笑臉膩在他身邊,而不是像這樣哭得像小孩。

太陽漸漸西斜,小宇子的哭聲也漸漸轉弱,到最後幾乎聽不見她的哭聲,而在離焚義他們一個山頭遠的樹旁,一隻龐大身形的東西咧開血盆大口,一口又一口地啃食著手中抓來的血妖,一面看著他們倆的舉動,還沒吞嚥下口的鮮血和肉塊從他的嘴角流下。

被咬去頭顱的身體則斷頸的部分流出腥紅的鮮血涓涓細細地流滿山坡,在夕陽的照射下成了一片妖異的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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